第一章(1 / 5)
夜深人已静,几许夜猫悲啼,夜归的人儿狼狈地闪躲着疾驶而过的轿车,同时吐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谩骂不休,对面公寓里的大狼狗如斯响应般地吠起狂嚎,隔邻的窗户砰一下打开,一声怒吼划破寂静的夜空。“卡惦a啦,郎拢咧困啊啦!”“哭夭,管你相代,好胆勒来!”“着唤勒起蛸讲,尚麦勒去!”砰一声,窗户又关上了,于是口吐三字经的人继续在阁夜中诅咒着渐行渐远去,安宁再次降临在这片老旧的公寓社区里,在不见星月的黑夜中,唯有昏暗的路灯有气无力地吐着朦胧的晕黄,陪伴着某栋二楼所透出的些许光亮,光亮后隐约伫立着-条瘦削纤细的身影。阴霾的灯光下,纤雨眉心幽怨地蹙拢,平板的五官微漾着一片轻愁,对外头的嘈杂似乎一无所觉,兀自静静倚在窗边等待她那个总要过夜半两、三点之后才会回来的丈夫,以及那双从未叫过她一声妈的儿女。多少年了?她这样等待多少年了?二十五年了,从二十岁嫁给她丈夫那天起,整整l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的做牛做马,四分之一世纪的吃苦受罪,半生岁月的忍气吞声,一成不变的逆来顺受,到头来却仍是一场空。她还得这样等待多少年呢?正当她蹙眉冥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猝然一惊,她连忙赶到大门口,恰好迎向一个踉跄撞进门里来的丈夫,眼见他即将失足扑跌在地上,她赶紧上前两步欲扶持酒气冲天的男人,不料对方却反手一巴掌将她甩向墙壁,砰一声撞得她七荤八素地倒在地上。“臭查某,电铃坏了怎么不修?害我按了半天没人开门!”披散的长发凌乱地覆住她的五官,捂着肿痛的面颊,纤雨畏缩地匍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听见丈夫撞进卧室里,鼾声随之而起,她才徐徐抬起苦涩的脸庞,无奈地吐出一声轻轻的、压抑的叹息。≈36807;≈20102;好半晌,当她确定丈夫已然熟睡之后,才蹑予蹑脚地进到卧室里来替丈夫脱下外衣、长裤和鞋袜,再拉上被子盖住丈夫中年后扩展一倍有余的身躯。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丈夫的脸孔轮廓,也不想看。默默的,她又回到客厅伫立在原位沉思。她还要再承受这种日子多久呢?自从大二那年为了替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父母亲解决困境,她毅然放弃了学业自愿嫁给那个愿意替父母还债的男人,一个脾气暴躁、个性凶残的男人,她的灾难就是从那天开始的。那个男人,她的丈夫,在婚后即暴露出他的残虐本性,一个不爽,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稍稍不顺他的心意更是揍得人鼻青脸肿地住进医院里,就因为这样,她一次又一次的流产,直到医生宣布她再也不可能怀孕了。娶她,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听话且不会逃跑的佣人,因为他花钱请来的佣人都做不满一个星期便会被他的坏脾气吓得落荒而逃。所以,他不在乎她的长相庸俗平凡,不在乎她的平板身材,更不在乎她能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只要她像只小老鼠一样听话就足够了。忽地,大门砰一声打开--“老查某,我快饿死了,还不快弄点吃的来!”飞快地,纤雨偷觑一眼刚回来的“儿子”跟他父亲一样魁梧的身材、凶恶的长相,还有同样暴躁的脾气。对待这个儿子,她必须如同对待他父亲一样谨慎小心,否则“报应”会马上临头。悄然来到厨房里,她打开冰箱取出早已备好的材料,而后开火准备下锅煮面。不过新婚三个月,丈夫就把这个儿子抱回来扔给她,连一句最简单的解释都没有。再过六年,也就是医生宣告她再也无法生育的那一年,丈夫又抱回来另一个婴儿,一个“女儿”“喂!顺便煮我的”厨房门口突然探进一颗浓装艳裹的脑袋,明明尚未满十九岁,却偏喜欢把自己装扮得宛如三十岁少妇,然后洋洋自得地说这就叫做“成熟。”“咦?怎么又是煮面!讨厌,那是大哥爱吃的又不是我,喂!另外帮我炒一个火腿蛋炒饭,我可不吃面喔!”纤雨依然默不吭声地打开另一边炉火准备炒饭。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是她不够疼爱他们吗?或是不够关心他们?无法生育的她把所有关爱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是错误的吗?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在户籍上他们是她的亲生子女,而她也尽其所能地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为什么他们始终不愿意接受她呢?“好了没有哇?饿死了!饿死了!老查某,再不快点,小心我扁你喔!”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jjjjjjjjjjjjjjjj明永乐年间--“打死我也不娶那个疯婆子!”蓝少卿神情狂暴,嗔目切齿地对老父嘶吼。相对的,蓝老爷则非常冷静的默默审视大发雷霆的儿子,这也是多少年来头一遭他以如此平静且认真的态度思考这个不肖子的过去与未来,而且深切感到一股懊悔与无奈。由于蓝少卿的亲娘去世得早,故而他对这个孩子难免多般宠溺了点儿,多般疼爱了些儿,犯了错也不忍过分苛责他,能容总是容着,能忍总是忍着。待他发现自己把儿子宠纵成一只豺狼时,一切几已无可挽回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任谁都会对没了娘的孩子多加关爱一点的不是吗?“娘的,老子绝不拜堂,看你这老头子能拿我怎地!”蓝少卿的眼神在凶狠之外更添一抹暴戾。不,这一切都只能怪他,是他把孩子宠坏了!蓝老爷攒眉目注儿子暗自沉吟;既是如此,看来也只得听取继室孙夫人的建言了。主意既定,遂掩口轻咳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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